9. 與惡魔的戰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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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麼可能,剛才維羅妮卡明明還站在他後面!
赫克托爾一看,維羅妮卡木無表情地捏著加爾梅拉的頸。加爾梅拉在半空中掙扎,卻拉不開維羅妮卡的手。
「你好好看著,與你親近的人的下場。」
「什——」
「赫、克托爾……」
加爾梅拉似是要說什麼似地伸出手,但赫克托爾只能聽到一半,維羅妮卡就掩住加爾梅拉的口,加爾梅拉隨即失去知覺。
「……前輩!」
維羅妮卡笑著把昏睡的加爾梅拉挾持當人質,「難得再會,我特地安排了餘興,吾王。」
「什麼?」
「我就站在這裏。你若可以打贏我的話,那就把她還給你。」
阿斯莫德的眼神就像是在說『會贏的是他』一樣。
——這個惡魔,還特地說會站在原地,是在小覷他嗎。
「阿斯莫德!」
他氣沖沖地拿出懷裏的短劍走前,劍鋒一下子在維羅妮卡的手上劃出了一道血痕,但不消一會,傷口就回復原狀。
是維羅妮卡的治癒術嗎!
這樣下去,就算他如何攻擊,阿斯莫德也會絲毫無損。
她笑著看著他,似是在嘲笑他的無能。「你要繼續傷害這女孩嗎?」
維羅妮卡剛才的和靄笑容浮現在腦裏,赫克托爾倒吸一口氣,煞停了手上的劍。
——冷靜一點,首先得在那傢伙手上救回前輩!
他深呼吸了一口氣,握緊手上的劍。
就在他止步的瞬間,維羅妮卡背後冒出了五枝被黑影包圍的箭。
維羅妮卡一揮手,箭就立即射向赫克托爾。
赫克托爾急步在長椅間穿梭,黑箭像是瞄準好的一樣落在他的腳邊,在地面弄出大洞。
若被這些箭射中的話,他也會跟地面一樣粉碎,那麼只有一個選擇。
往前跑,往前跑,再往前跑!
阿斯莫德每次會射出五枝箭,射出新一批箭前會有一段空檔,只要趁著那段時間衝到阿斯莫德身旁,迫使他進行近身戰才有勝機。
赫克托爾拼命避開箭的軌道,但還是找不到衝到阿斯莫德身旁的時機。
箭比他想像的更密更快。
就算可以看出阿斯莫德的戰術,週遭可以迴避的障礙物卻已被阿斯莫德破壞得七七八八。
冷不防一枝黑箭再次射向他。
他一時避不開,就被黑箭擊中了左手的手臂。
箭上的影子變的更濃,一下子扯著他,把他連人帶箭撞向教堂的牆上。
箭穿過他的手臂,在牆上弄出一道龜裂,連牆邊的掃帚也被彈飛到他面前。
赫克托爾咳了兩聲,攤坐在地上。
手臂的傷口不住淌血。就算痛楚在全身流竄,呼吸變的急促,他還是一直盯著在維羅妮卡手上的加爾梅拉。
「吾王,實在太難看了,果然會贏的還是我。」
「我不是亞麥依蒙,我是……赫克托爾。」
維羅妮卡的臉上浮現出冷笑,「你覺得轉了名字就可以從自己的罪裏逃走嗎?」
「罪?」
「連犯下什麼罪也不記得,那就是你的大罪。」
「我是對神效忠的神父,從沒犯下大罪。」
赫克托爾緩緩動著右手,把飛到不遠處的短劍再次握在手上。
手每動少許,另一隻手臂的傷就會被扯動,開始作痛。即使如此,他也不能放下唯一的武器。
他抬頭一看,阿斯莫德就站在教堂中央,似乎還沒察覺到他拿回短劍。
雙方之間剛好成了一直線,約有十步距離,途中沒有障礙物。
「你背叛了神,還豪語會打倒神。結果如何?」維羅妮卡的雙眸緊緊捉住他,「吾王,被你唆擺的同伴們全都輸掉了!就是因為你!」
「亞麥依蒙背叛了神,那是理所當然的結果。」
就算他只是看到亞麥依蒙的部分記憶,他也知道故事的結局會是如何。
亞麥依蒙自稱為王,背棄了神的戒律,終日沉溺在欲望之中。不只如此,還到處襲擊神與天使管理的城鎮,最後會敗掉也是合理不過的事。
「今次輪到我替同伴報仇了,吾王!」
維羅妮卡把手舉在半空中,在她頭上立即又冒出了五枝黑色的箭。
她的手一落,五枝箭就如浪濤般奔向他。
——他一直在等的就是這時候!
他迅速抓起地上的掃帚,擲向黑箭飛來的方向,但掃帚的方向偏離了黑箭的軌道,剛好滑過維羅妮卡的頸,只能打中她的髮絲。
她望著掃帚落下的方向,「吾王,連瞄準的技巧也變差了嗎?」
未幾,黑箭就全部落在赫克托爾原先在的位置,發出一陣響亮的爆炸聲。
「誰說我是在瞄準你,阿斯莫德!」
就在爆炸聲響遍全個教堂之際,赫克托爾倏地繞到阿斯莫德身後,走近加爾梅拉。
「光是在用小技倆……」維羅妮卡身旁再冒出了一枝黑箭,「那我就打掉你最後的希望。」
維羅妮卡一彈指,黑箭就劃破了空氣,一口氣打中了他手中的短劍。短劍飛離他的手,彈到前方的地上,發出刺耳的聲音。
——可惡,已沒時間去拾回劍!
就算手無寸鐵也好,他也得趁這機會救回加爾梅拉。
「阿斯莫德!」
跑,快跑,快跑上去!
要比那枝黑箭更快,更精準。
十步的距離縮成五步,五步縮成三步。
他用盡全身的力量把右手伸向前。
快點,讓他可以拉回加爾梅拉。
就在手幾乎碰上加爾梅拉時,突然出現一道白色結界,擋在他與加爾梅拉中間。
驀地,從教堂的窗外射進了斜陽的光芒,光把白色的結界照得更閃耀,但在他腳下的影子也拉得更長,更黑漆。
在赫克托爾腳下的影子,緩緩地與白色的結界交錯。
什麼也好,可以破壞這結界的話,什麼也好。
赫克托爾的左手反射地伸進了影子裏。
在影子裏什麼也沒有。沒錯,什麼也沒有,所以才能變成任何形狀。
只要他想的話,影子可以變成任何武器。
劍,他要一把劍,可以打碎這道結界的劍。
他的手一拉,手裏就浮現出一個黑色的輪廓。
那是一把長劍,冰冷得來又帶點溫暖,吸收了夕陽的光芒。
在這黑色的世界裏,他的力量比阿斯莫德更優勝。他有這種預感。
「——會輸的是你,阿斯莫德!」
赫克托爾想也不想,就把劍刺進結界。
結界碰上黑劍,就開始跟風化的石頭一樣逐步溶解。
結界的碎片與黑影融為一體,一落到地上,就把大地染成了黑色。
維羅妮卡的身體猛地退後一步,就把加爾梅拉的身體擋在面前。
阿斯莫德,竟把她當盾牌!
赫克托爾手上的劍速愈來愈慢,就在幾乎在加爾梅拉面前停下來時,從教堂另一端突然有什麼撞破了地面的聲音。
未幾,教堂的入口冒出了一道烈火,就跟挖洞的魔鼠一樣快。
火蛇撞向維羅妮卡,但她立即避開,火炎就隔開了他與她二人。
「礙事的又來了。」維羅妮卡不滿地盯著眼前的火焰,「看來今天到此為此,吾王。」
「把前輩還回來!」
「這麼想要的就給你!」維羅妮卡把加爾梅拉的身體拋向火中,「今次我找到你的弱點了,期待下次的餘興吧,吾王。」
糟糕,前輩!
赫克托爾不假思索地就把手伸進了火焰之中,但火焰一點也不熱,還靜靜地包圍著他與加爾梅拉。
到底這火焰是從哪裏來的?
他在空中抱住加爾梅拉,一眨眼,在二人間的火焰就已消失無蹤。
維羅妮卡也像失去靈魂的人偶一樣倒在地上。他著急地把耳朵靠近了加爾梅拉,見她還有呼吸,不禁鬆了一口氣。
「前輩,前輩,快醒來!」
「……赫、赫克托爾?」她揉一揉眼睛,「咦,怎麼我會在這裏……?」
「你都不記得了?」
「怎麼教堂全都破破爛爛的!」她指向剛才赫克托爾倒下的牆壁,忽然就望向自己的身下,「怎、怎麼你會抱著我,我不是小維羅妮卡喔!」
在這時候還在想那個什麼戀愛大作戰嗎,赫克托爾乾笑了一下,就把她放到地上。
只要聽見這把明亮的嗓子,剛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夢一樣。
赫克托爾一看自己的手,剛才握著的黑劍已不知去向,或許已跟剛才的火焰一樣消失於半空。
「剛才跟惡魔打了兩下而已。」
「惡魔——啊,赫克托爾,你的手!」她拉著他的手臂,剛才的火焰看來已把他的傷口縫合,只有少量血冒出來。「連小維羅妮卡也——在這裏等一下,我去拿藥草!」
加爾梅拉放開他的手,走往教堂門扉之際,他忽如拉著她的衣袖。
「前輩。」
「是傷口痛嗎?」加爾梅拉停了下來,但還是在原地跑步,似乎只要聽完他的話後就準備狂奔。
「不,你沒事實在太好了。」
她聽罷就露出了平日見到的笑容,「我在冬天出生,又是前輩,一點傷不會有事喔!」
「雖只差兩個月,但我也是冬天出生的,前輩。」
「這麼認真不會受女生歡迎喔,赫克托爾。」她咳了一聲,「總之就包在我身上,惡魔我也會嘭嘭嘭的打倒喔!」
「別搶走我的工作啊。」
她推著赫克托爾到完好無缺的長椅上,按著他坐下來。「總之赫克托爾你就坐在這裏等一等。」
「好吧。」
加爾梅拉再把地上的維羅妮卡拉到長椅上,很快的就跑出了教堂。
他迷迷糊糊地坐在長椅上,看著加爾梅拉遠去的背影,忽然想起阿斯莫德最後的一句話。
——今次我找到你的弱點了,期待下次的餘興吧。
弱點,難道是在說前輩嗎。
既然對方找到他的弱點,他也得找到阿斯莫德的弱點不可。不然加爾梅拉就會因為他而再次身陷險境。
他絕不會讓同樣的事再發生。
剛才的火焰看來是阿斯莫德的敵人,那人會願意幫忙一起打倒阿斯莫德嗎。
在模模糊糊之中,他聽見一把男人的聲音。
快想起來,快想起來。
那把聲音一直縈繞在耳邊,就跟惡魔的細語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