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奧山太太，真的非常抱歉。」

「我說要六時送到吧。現在什麼時候了？」

古川同學一臉認真的回答，「是六時五十分，奧山太太。」

「我不是要你報時！」

不，不是這樣答，古川同學！我連忙走往門鈴的鏡頭前，低頭道歉。「奧山太太，真的很抱歉，是我的錯。」

「慢著——」

我連忙搖搖頭，阻止古川同學打斷我的話。若說是臨時工的錯的話，那至少比奧山太太認為是古川家的錯好。

「你又是誰了？」

「我……是秋水堂的臨時工。」

「臨時工？」

「秋水堂在預定時間裏趕好訂單，只是我太遲送來了。」

「慢著，久保同學，這不是你的錯吧。」

「你叫女生替你送貨成何體統？」從喇叭裏傳來了咆吼聲，通話就突如截斷。

「誒，斷掉了？」

我再按下了門鈴，但已沒人回應。

難道就是因為我來送貨，惹怒了奧山太太了嗎。還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收貨呢。把貨件放進郵箱？但這所宅第會有郵箱的嗎？

「若把貨物交給管家的話，說不定可行？」古川同學忽如說出了一句。

管家，那個只是電影裏才會見到的人種，我聽見也呆了一呆。

「管家？」

「上次我來送貨也是管家來收貨。」

「對了，在訂單裏寫的聯絡電話，是管家的電話嗎？」

古川同學還沒回應，奧山家的雄偉木門就發出了吱吱聲，緩緩開啟。門後出現了一個矮小婆婆的身影。

老婆婆一頭銀色短髮，拿著拐杖但站的直直的，拐杖彷如只是裝飾品。與故事裏那堆會用邪惡魔法的魔女婆婆一樣，猜不到她會說什麼。

「只懂想旁門左道！」婆婆的眼裏只有火焰，用拐杖指著古川同學罵了起來。聲音非常雄亮，比經喇叭傳來的聲音更有魄力。「你們到底怎麼了，還叫女孩子跑上山來送貨！」

古川同學深深低下頭來，「非常抱歉，今次是我的錯失。」

「我光顧了你們這麼久，還是第一次遇見這些事！」

「今回帶給您這麼多麻煩，真的、真的非常抱歉。」

「光是道歉有用嗎？要是你哥還在的話——」

一聽見提到他的哥哥，古川同學全身都緊繃了起來。

「是……是我自己說要來的！如您不喜歡的話，真的很抱歉！」

奧山太太敲了拐杖一下，盯著我。「在那間破爛店做店員有什麼好的。」

「我喜歡秋水堂的糕點。奧山太太也是與我一樣才會下單吧？」

奧山太太哼的一聲看著我手上的保冷袋，向在旁的中年管家揮手，管家就收下了我與古川同學手上的保冷袋。她盯著管家打開袋子，一看裏面的內容就掩蓋不住失望的神情。

「這數量不夠。」

「父——店主很快就會把餘下的訂單運過來，請再等一下。」

「我有說我已說完了嗎？你們打算怎樣賠償？」

「賠償……嗎？」

奧山太太笑笑的看著我與古川同學，「你們知道我要秋水堂結業有多容易吧。」

我望了一望後面，秋水堂的客貨車還沒到。在店長來到之前能夠令她滿意的話，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。

古川同學想了良久才吐出了一句，「今回的訂單……可以打折。」

「誰稀罕你這丁點錢！」

「下次會優先處理您的訂單——」

「無聊。我是在說現在的事，現在！」奧山太太的聲音大得在山邊迴響。「沒有什麼有趣的嗎？」

「有趣的——對了，我……我可以示範空手道！」

「空手道？」奧山太太盯著我，還上下打量了我一次，「你試一下？」

沒想到空手道在這種時候也派上用場。我深呼吸，向奧山太太鞠躬後，就退後一步擺出空手道的馬步。

空手道講求的是心，是禮節。

只要我夠誠意的話，奧山太太一定會明白我的心意。拜托，別讓秋水堂結業。

我揮了一下拳，忽如她就說了一句。「這一點也不有趣！」

「誒？」

這樣的話，要怎樣她才會滿意？

我與古川同學又不是街頭賣藝的人，也不懂什麼討好別人的技倆。我望了一望古川同學，他也眉頭深鎖，像是想不到有什麼好方法。

我與古川同學就一直望著奧山太太，她像是已等不下去，不滿的盯著我們。

「我想到了。」奧山太太驀地指著我與古川同我，「你……與你，快親吻！那我就會原諒你們。」

「太太，這……」

只見奧山太太與管家悄悄說了兩句後，管家輕輕一嘆，沒再說什麼。

「接……接吻？」

要我與古川同學——接、接吻？不，不，不，這不行，怎可以這樣！

「這……這跟訂單一點關係也沒有，奧山太太。」

沒錯，說的沒錯，古川同學！我連忙點點頭。

「我不管，還不快點親下去！」奧山太太把拐杖在地面敲了好幾下。那幾聲連續的敲擊聲猶如魔法咒文，一聽見，我的生命就進入了倒數。

我的腦子在運轉，但只是空轉。

一點也想不到該如何可以令奧山太太別再生氣。這樣想，或許接吻一次也不是壞選擇？不，怎能這樣的，冷靜一點，鈴花！

「喂，你們還要等多久？」

察覺到在旁傳來的視線，是古川同學一直在望著我。

難道真的要親下去？

我全身生硬的轉往古川同學的方向。

他筆直的望向我，像是一臉內疚的樣子。「對不起……我再也想不到了。」

「……慢、慢著。」

真的，要這樣做？

慢著冷靜一點，古川同學，平日的你沒這麼快放棄的。不是說不能放棄嗎，慢著……！

我望向奧山太太，她板著臉，卻掩蓋不住她的笑意，就像在看熱鬧一樣。

古川同學忽如捉住了我的肩頭。「對不起！」

我戰戰兢兢的抬頭一望，他的表情非常認真，眼神就像是箭一樣貫穿心坎。

他放在肩上的手愈來愈用力，捉住我不放。

反射地想要揮腳一踢，可是，對方是古川同學，不能這樣做！

他的臉愈來愈近、愈來愈近，連呼吸聲也聽的一清二楚。

腦裏一片空白，我也知道我的臉頰熱的像剛煎好的煎蛋一樣。

——我不行了！

就在此時，背後傳來響亮的煞車聲，我反射地望向聲音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