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.糰子與師父 (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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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川同學急步追向田中師父,但二人總是有一段距離,彷如天與地。
「田中師父!」
追逐戰持續了一段時間,二人追著追著,已離開商店街走進住宅區。
週遭的住宅全是兩層高,有黑色屋簷與白色外牆,乍看起來與正方形的盒子差不多。有些家庭在門前種植了盆栽,有些則非常簡潔,只有一片空地。
師父就在一座兩層小屋前停了下來。門牌寫著田中二字。
他很快就打開了門,正打算關上之際,古川同學追至門前,用手擋住不讓門口關上。「田中師父,不能回來秋水堂嗎?」
「我不再做糕點了。」
「這是謊言吧。是的話,為何會在糕點店出現?」
「你們回去吧。」
田中師父用力一推門口,古川同學再也擋不住,只好退後,白白看著門扉關上。無論等多久,已再見不到師父的身影。
「看來師父今天不會再見我了。」他再望一下田中師父的家,氣餒地走開。
「等到解讀到食譜時再試吧。」我跟上他的步伐。「田中師父是怎樣的人?」
「他是除了我爸外最資深的師父。只要一動手,糕點就會栩栩如生。」
聽古川同學的形容,我想起了店裏的精緻糕點,每一個也得細心地以手揉成不同的形狀。若田中師父可以回來秋水堂的話,無論奧山太太的訂單有多麻煩,也似乎不會成問題。
「解讀到食譜的話,他一定也會感興趣的。」
古川同學看著遠方,雙眼卻像在看遙不可及的景色。「今天看來沒時間去學校了。」
「可惜,糰子也只吃到一半。」
他苦笑了一下,「下次再補回吧。」
「嗯,下次要嚐嚐別的糰子呢!」
午飯時間只餘下二十分。我與古川同學趕緊加快腳步,步回秋水堂。
一進入秋水堂,就聽見谷村師父正在聽電話。他一見到我們就露出燦爛笑容,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。
我們繞過了正在忙的谷村師父,到休息室吃午飯。當我吃了一口,忽如有人打開門。回頭一看,原來是谷村師父。
他笑笑的坐在圓桌附近的其中一張空椅上,我們三人不知怎的就成了三角形的陣形。
「奧山太太終於下單了啊!」
「真的?」我一聽見,口裏的三文治就卡在喉嚨,害我連續咳了數下。古川同學立即拿了一杯水給我,我才好了少許。「她……有沒有留難師父你?」
「沒啊,今天她心情不知多好。」
谷村師父把手上的手寫訂單交給古川同學,他看了一看。「這次的份量也是很多啊。」
古川同學把訂單移到桌面中央,讓我也可清楚地看到訂單的內容與數量。可是,這訂單的數量不只是『有點多』的等級,今次的份量不是比上次要多好幾倍嗎?
「這麼多,可以當天做好嗎?」
「你知道嗎,我有三頭六臂啊。」谷村師父咯咯笑。
師父又在亂說話了,我苦笑了一下。
「還有古川同學與店長不是嗎?」
古川同學搖搖頭。「爸不會讓我去碰糕點啊。」
「那麼還有田中師父!」
谷村師父揮一揮手,「沒可能,那個薪水小偷不會再回來了。」
「為什麼……?」
「他與店長吵的這麼僵,不會回來了啦。」
看田中師父的態度,忽然說要數天後請他回到秋水堂確是很難。
可是,要是田中師父回來的話,不就可以趕的及嗎。只要完成這份大訂單,秋水堂也可以重新開始。
「我會——」谷村師父與古川同學望向我,我從席上站了起來,「我會去說服田中師父的……!」
「被店長發現那該怎辦啊。」谷村師父一臉嫌棄的盯著我。「我可不想惹上麻煩。」
「田中師父回來的話,就不用怕趕不及了。」
古川同學沒有發言,但當我望向他的時候,他微微的點頭。光是這樣,已令我覺得充滿力量。
谷村師父忽如從古川同學手上搶回了訂單,「好,田中那小偷回來記得叫我啊。」
「谷村師父你也會幫忙說服田中師父嗎?」
「才不,我只會幹有趣的事而不是麻煩事。」師父笑笑的一刀兩斷了我的邀請。
「是嗎……」
「記得要通知我,我要罵那薪水小偷一頓!」
見到谷村師父那副痛恨薪水小偷的誇張臉孔,我忍不住笑了出來。「知道了。」
谷村師父很快就離開了休息室,說要把訂單交給店長。
見谷村師父已離開,古川同學拿起了桌上的手捲壽司,我則是拿回三文治,趕忙在午飯時間結束之前吃完它。吃著吃著,古川同學喝了一口水,忽如問我一句。
「久保同學你有什麼好方法嗎?」
「好方法?」
「說服田中師父的方法。」
心裏浮現起那份江戶時代的食譜。
就算到最後說服不到田中師父,說不定會找到什麼有趣的食譜,那就可以找谷村師父幫忙了,古川家的食譜也算是有趣的事吧?
「我想還是要去學校找金田老師一趟。」
他想了一想,「好吧,我也去。」
「你明天有空嗎?」
「嗯,那明天一起去吧!」
我點點頭,回到店面繼續看店。
結果到了黃昏,店裏的人潮依舊疏落。
翌日,我與古川同學趁著午飯時間再溜出秋水堂,幸好今次谷村師父沒再留難我。
我與他手上各自拿著一個裝著三文治的膠袋走往學校。街上滿是熱氣,通往學校的道路上排著一輛輛車。車輛排出的熱氣令到路面像是熱爐一樣,令人不想逗留。
一見路上的汽車剛好停在交通燈前等待轉燈,我與他立即穿過車龍,走到對面。
古川同學一邊走一邊問。「金田老師會在嗎?」
「嗯。她說過在暑假時也在學校喔。」
金田老師之前說暑假會在學校,她今天應該會在的。她是負責文學部的老師,大概會在教員室或是文學部吧?
「待會金田老師說什麼也別幫忙啊。」
「為什麼?」
要是可以幫到金田老師,我與古川同學又可以換來古文書的解讀的話,這好像也沒問題。
「在暑假,老師最缺的就是人手。你會變成老師的獵物啊。」
我不禁笑了出來。「古川同學你太誇張了!」
走完一條長長的直路,終於見到校舍的身影。